山外山間，葡萄牙波特酒鄉旅（下）

2018-03-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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價格最高的Vintage Port年份波特則只在最佳年份、挑選最優質葡萄推出，一般每十年才能有約三年能夠生產；釀造完成後常只在大木槽中停留不到兩年便裝瓶，接下來全在瓶中靜待成熟──上好年份波特最需要是等待，短約十年、長則需得十數甚至數十年才能達致巔峰適飲期，香氣滋味口感層次變化萬千，是波特酒世界裡的進階級珍品。

走入以鐵欄一間間嚴密保護的陳年老窖，一一朝內望，從二十一世紀近期年份往前數，一路數到十九世紀、早在Symington家族接手前的高齡老年份酒，都還仍靜靜於酒架上沈睡著；一兩百年歲月就這麼悉數凝止在此，只等誰能有幸開瓶緣會。

山間，斗羅河谷酒莊區

Vila Nova de Gaia縱情狂走歡飲一日，隔天，辭別Porto城，我們驅車穿越重山，進入斗羅河上游的酒莊區。

訪酒行程開啟前，我們來到此行另一重點目的地：Six Senses Douro Valley旅館。

與Six Senses結緣多年，下榻過泰國Samui、Yao Noi與越南Con Dao等據點，是我深心欣賞喜愛的旅館集團；遂對這首度進駐歐洲之作充滿盎然興趣，當然必得專程前來體驗一番。

果然，立地位置首先便已令人無比驚艷。平心而論，多年來世界各地走踏無數，因地形繁複險峻，斗羅河谷之美，在所曾遊歷過的酒鄉中可排前三；而Six Senses周邊景致，更在此程中穩居第一：蔥翠群山、河谷、林樹與葡萄園環抱下，波平如鏡河流就這麼從正前方寬朗朗蜿蜒而去，既壯闊又秀逸，每一眺望都覺神馳心迷。

建物本身以一座十九世紀莊園修葺改建而成，紅瓦石牆、古老屋舍園庭錯落，深具當地風情。但有趣是，一走進大門卻訝然發現，大相逕庭於既往熟悉的、此集團於熱帶亞洲其他作品的一貫曠野般原始樸實中見從容大氣；這兒，似是更接近boutique hotel形式，一派時髦洗練的現代感，材質線條顏色簡雅，設計與陳設卻極鮮明有個性；雖說立地有別，但也令人隱隱然感覺到集團風格的改變，玩味不已。

然硬體之外，食物與活動安排則又回到Six Senses向來手筆，特別各種深入在地的遊程頗是繽紛多樣、巧思處處，確實是徜徉此地的最佳落腳之所。

以Six Senses為根據地，最精華產區、斗羅河谷中段的Cima Corgo就在短短半小時開車距離。

相較於潮溼多雨、釀成酒體較輕柔的西部Baixo Corgo區，以及更上游、氣候更乾熱、酒體更濃縮緊緻的Douro Superior區，Cima Corgo雖同因地勢陡峭而無法追求高效率種植和產量，卻因適中的雨量，葡萄根系能往下深入特有之頁岩土層穩穩紮根、釀出圓厚飽滿波特酒而備受關愛，許多重量級酒莊都分佈在此。

我們拜訪的是Symington另一品牌Dow's旗下酒莊Quinta do Bomfim。在此，尤其可以明確感受到波特酒之釀造於新與舊、傳統與現代與未來間的堅守、交融和展望：

比方，波特酒的數百年傳統，需於特製的釀酒槽「Lagar」中、以雙腳踩踏葡萄的方式萃取並浸泡出酒汁和單寧。我們在另處酒莊和酒窖分別看過Lagar的實際長相與採收季節影片，造型四方的簡單石槽，新採葡萄倒入槽中後，釀酒工人們便肩搭肩排列成行，在音樂與歌聲中緩步規律踩踏出紫紅汁液。

進入現代，這費力費工程序漸漸只留於較菁英等級酒莊間進行，不少都改以葡萄酒界常見的不鏽鋼桶與幫浦進行淋汁、發酵；但因認為腳踩的溫柔力道難能取代，對此，Bomfim特別開發出獨特自動化機器，以模仿人腳的連排矽膠裝置和移動速度進行壓榨──現場看著頗覺莞爾，卻也對這與時俱進卻又謹守傳統的堅持萌生敬意。

比方，當世界之葡萄酒品飲趨勢已然大部分轉向以紅白酒為主流，這些歷史悠久波特酒商們雖不斷順勢增加紅白酒的品項，但在波特酒的部份卻仍一如昔往，在山間河谷區釀造完成後，送往山外Vila Nova de Gaia酒窖區，無論調配或單一、無論在木桶內或酒瓶間，以長長歲月、專注凝定守候、照料直至熟成。

比方，在近數十年來不斷兩向流動的單一與調配潮流裡，一方面致力於單一年份、單一莊園的追求和探索，一方面仍持續保留下，波特酒世界裡所獨樹一幟展現的，調配的迷魅。

當然，最陶然還是這一路過來、一杯又一杯的品飲，越飲越覺百態千姿、吟味不盡：

Ruby的輕盈柔爽、L.B.V.的甜潤、十年二十年Tawny的均衡優雅、老年份Tawny的濃沉渾厚、臻於完熟的Vintage Port的雍容細膩如絲。

Graham's 1972 Single Tawny的深沉複雜、2000 Vintage Port的活潑多芳，Dow's 2005 Vintage Port的強勁有力與奔放香料氣，Warre's 2001 Vintage Port的甜蜜歡愉，Taylor 1994 Vintage Port的骨幹線條雄壯畢現，以至Ramos Pinto 10年與20年Tawny的精巧精緻果味果香襲人……

太動人的一段酒鄉之旅！味蕾感官心神俱沉醉，流連忘返。